嫁给我,好吗?
所以,大学四年我没有恋爱。一是没看上的,二是也没有看上我的。我跟李宇春似的,天天牛仔裤,翻着几个洞,和班里所有男生全是哥们儿,再说,身高也是问题,一米七五,班里最高的男生一米七六点五,和他站在一起,我扶着他的肩说:我如果再穿高跟鞋就是班里海拔最高的了!
所以,我还是自己哄自己玩,所以,当杨小昭出现在我面前时,我看着这个顶多一米七四的男生说,你有事吗?
周素素是我的下铺,死党。
写信抒情是我特长啊。
好吧,我说,我帮你这个忙。然后我自作多情地问,你怎么会认识我?
兴高采烈地往回走,边走边吃,到宿舍楼门口,烫嘴山芋刚好吃完,肚子疼了,于是跑到卫生间,方便之后才发现,信,掉到了卫生间里,冲跑了,转眼就没了!
茫然间不知如何办,打了杨小昭的电话,他说,这么快,我说,不是,有要事找你。
这样吧,我说,不如你再写一封吧,那封信,我不小心冲到卫生间下水道去了!
我想我真是够倒霉的,我干吗要遇到杨小昭,干吗要接这个活儿,哎,无奈之下,我请杨小昭在小饭店里吃了拉面,他吃的牛肉面,我吃的素汤面,为了安慰他受伤的心灵,我还要了一瓶二锅头,几个小菜,我说,杨小昭,喝点儿小酒,今天晚上加个小班,明天写出来我再给你送去。
周素素说,干什么呀?我说,情书呀,杨小昭给你的。
哦,我的天!就是说,如果我前两天送到情书,那么,杨小昭就可能成为周素素的情侣?
这次吃饭之后,我们就成了吃友。反正离毕业还有不到半年,反正我们俩都没有恋爱,两个人吃饭总比一个人好吧。
在吃了第n次饭之后,为了报答我这么安慰他受伤的心灵,他把他们系最帅最高的男生介绍给我了。
我说,你介绍的这个是师奶级的杀手,恐怕会花心。可我真是好色,我喜欢好看的男生,于是,我很热情地开始与一米八三约会,并且开始在脸上涂脂抹粉,并且尝试穿裙子,有几次路遇杨小昭,他揶揄我穿上裙子像人妖,说我完全失去了那种特立独行的气质。
那段时间我十分讨好一米八三,一米八三说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,他说我短发不好看,于是我试着留长发,他说我应该画个蓝色眼影,于是我画个蓝色眼影,他说女生不能吃蒜,于是我不吃蒜。
就是这样,一米八三还是说了分手。
我坐到杨小昭的自行车前,穿过四月杨花,哈哈地笑着,好像一个没心没肺的人。
毕业了,终于要毕业了。
没有人知道我要去西藏,我天天嘻嘻哈哈,还是爱吃零食,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。
快乐里唯一的惆怅是——我不能和哥们儿杨小昭喝点儿小酒了。那个小酒馆,常常是我和他,对饮着,疯着,他给我讲天文地理,我给他讲张爱玲陆小曼孔子卡尔维诺,我们对着吹自己从这里或那里刚捣腾来的学问。
他说,看人家这对多般配。他居然认为我们是一对。天知道我们连手都没有握过。
所以,我一直当杨小昭是我哥儿们,所以,在分离的时候我说,再见,哥儿们,再见啦。
我才发现,我怎么好像有点喜欢这个个子比我矮的男生?
不然,我怎么会有惆怅呢?
我被分配到西藏阿里的一个中学当老师,天苍苍,野茫茫了,连个人影都看不到,树都那么少。
甚至,我不再恨一米八三另寻了新欢。我关掉了手机,这地方信号不好,半天也说不了一句话,干脆修身养性,把所有精力投入到学生身上。
校长让我做为一名优秀老师,代表学校去拉萨开会。我是第一次出公差去拉萨,当我上台发言时,我发现台下坐着一个人。
怎么可能是他?
我“啊”了一声,匆匆念完就飞了下去,而他也冲我飞了过来,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拥抱在了一起,所有人看着我们目瞪口呆!
毕业时我知道,还有一个男生也来了西藏,我并没有打听是谁,原来是杨小昭,原来是他啊!
他说,因为我问过好多人,没有人愿意来西藏,我想,那么,让我一个人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吧。然后他问:为什么你也没有告诉我?
当我们转头看着对方的时候,我的脸红了,他的脸也红了。
我对他说,我妈也说了,大概没人会娶一个又黑又胖的姑娘了。
要不——我轻轻说,要不——我嫁?